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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古墓的通道打开之后,所有潜在的人马都冲了进来,扑向那闪耀着金光的宝藏,负责探路的胡八一只能旁观,却无法阻止。”
以上内容虽源自《鬼吹灯》,但用来形容天下霸唱如今面对《鬼吹灯》“一女五嫁”的心情,大概也再合适不过了。作为中国盗墓小说的鼻祖,天下霸唱自2006年3月于网上发表《鬼吹灯》之后,便拉开了“灯丝”狂欢的帷幕。
《鬼吹灯》的面世,不仅让他成功跻身中国作家富豪榜前十,成为网文百强大神;更让其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精妙笔触下搭建的波云诡谲江湖,被美国《时代周刊》点名夸赞,风靡国内外。但他绝不会想到的是,当他因为《鬼吹灯》获得这些无上荣誉的同时:《鬼吹灯》也让他在之后的十多年时间里,接连遭遇“一女五嫁”的戏弄,并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版权纠纷与堪称戏剧化的IP影视化之路。
01
天下霸唱与《鬼吹灯》
天下霸唱,本名张牧野,1978年在沈阳出生,在内蒙古长大,父母都是物探队的职员。物探队属于当时的地矿部,用物理方法去勘探各地矿藏,他就在物探队的大院里长大。小时候,天下霸唱经常跟父母去老乡家里。当时在赤峰,家家户户床上都有几个古墓里淘出来的瓶子。老乡的猪圈也都是用墓砖围起来的,老乡们称其为“金砖”,实际上写出来应该叫“京砖”,就是按京城的制度烧出来的墓砖,上面雕的都是花。天下霸唱经常和老乡们打趣,称猪圈的建筑质量要高于人住的房子。
上到高二,天下霸唱念书念不下去了,于是跑出去打工。一开始在天津洗盘子,后来跑到南方去,在深圳一家合资企业打杂工。后来他又去电视台做美工,再后来,就又出来自己做生意,服装生意、美容院,各种各样的生意都做过,但最终都失败了。高中没毕业就出来跑江湖,什么样的苦都吃过,什么样的失败都尝过,但是天下霸唱对于过去的失败经历,并不以为意:
“那时的失败,从没让我怀疑自己的能力,反而激励着我学会了变通和适应。人保持着乐观的态度,才能一直往前走。”
后来,天下霸唱在山西接触了很多矿主。要开矿就需要向政府买价格高昂的批文,为了不至于白白扔钱,这些矿主去广州请了好多看阴阳宅的老先生来看矿脉风水。这些人以前都是给死人看坟地的,殡葬改革后这些人都没饭吃了,但山西煤老板让他们焕发了第二春。
因为天下霸唱之前在广州工作过一段时间,所以请风水先生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。一路上,他被灌输了很多风水知识。于是,这位闲得发慌的公司小职员,就开始了自己的创作生涯。
他的起点是天涯论坛的莲蓬鬼话版块,第一部作品是《凶宅猛鬼》。
这是他一个朋友的亲身经历,这位朋友新搬家到一个楼里之后,天天晚上做梦梦见两张大照片在床上压着他。照片上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,和遗照一样。天下霸唱将这个故事重新整理编写之后,发在了论坛上。最开始,这篇故事只有短短五章,不到七千字,但意外的是,却在论坛上获得了一片喝彩。
当时的天涯总版主吴雄杰曾说过,“任何一个作者都需要有粉丝膜拜,在微信微博你很难实现那种膜拜的。在天涯,也有一些作者其实不愿意写下去,但是大家起哄就把这个作者捧起来了。”
于是,在这个论坛中,天下霸唱发掘出了自己的写作天赋。虽然他并不自信,总是称自己没有经过专业写作训练,但是他讲长故事的天赋,他丰富的想象力,都超过了很多专业作家。
他就像学会了寻龙诀的胡八一,有了挑战天下宝藏的本领。
尝到甜头的天下霸唱开始酝酿一个长篇,将之前听到的那些探墓和风水的知识运用其中,这就是《鬼吹灯》系列。
没想到这么一写,他的作品突然就火了。
02
《鬼吹灯》与“一女五嫁”之路
《鬼吹灯》大火之后,很快就有各路出版社和小说资源网站找上门来。当时,正是国内文学网站野蛮生长并且迅速崛起的时候,很多文学网站对资源的渴望异常强烈。很快,起点中文网的编辑发现了天下霸唱的才华,用签约的方式让他在起点完成了《鬼吹灯》系列八部曲。由于中间创作的中断,《鬼吹灯》被分为了两部分,前四部为《鬼吹灯I》,后四部为《鬼吹灯II》。
2007年,天下霸唱一纸协议,将这八部作品上下两部的著作财产权,全部转让给了起点中文网所属的上海玄霆娱乐信息科技有限公司,总共收入216万元。
之后,起点中文网将《鬼吹灯》的电影改编权,卖给了一个注册在东印度洋群岛的公司。再后来几经周折,这部作品的电影版权又回到国内,上部的版权被卖给了中影,后来由陆川拍成了《九层妖塔》;下部的版权卖给了万达,由乌尔善拍成了《寻龙诀》。
2015年,起点中文网所在的盛大被腾讯收购,组成了阅文集团。于是,腾讯旗下的企鹅影业便宣布要开拍《鬼吹灯》的网剧。但是与此同时,另外两部打着《鬼吹灯》旗号的网剧也宣布了启动计划:其中一部,就是《鬼吹灯之牧野诡事》。
《鬼吹灯之牧野诡事》原本不是一部完整的小说,而是天下霸唱曾经在《南方都市报》上连载的一个专栏。这个专栏,本来是专门用来揭秘《鬼吹灯》系列中观众感兴趣的疑点的。但随着“鬼吹灯”的走红,有出版社就把这个专栏买了下来,然后出书,还起名为了《鬼吹灯之牧野诡事》。
用天下霸唱的话来说就是:“看上去好像《鬼吹灯》系列又多出来一本,其实这个更像《鬼吹灯》的阅读攻略或背景资料。”
一个“阅读攻略”要拍成一部网剧?
显然不合适。
于是,在这部作品的版权被向上影业买下后,天下霸唱,这个向上影业的股东和CCO(首席内容官),就与圣堂编剧工作室合作,为这部作品创作了一个全新的内容。在这部作品里,胡八一、大金牙、胡胖子的子女们成为了故事的主人公,开启了一个完全不同于《鬼吹灯》系列的新故事。
所以严格说来,《鬼吹灯之牧野诡事》虽然打着“鬼吹灯”的旗号,其实只能算是《鬼吹灯》系列的番外篇。
另外一部打着“鬼吹灯”旗号拍摄的,就是《鬼吹灯摸金校尉》了。
这部作品又是怎么来的呢?
电影《寻龙诀》的制作方为工夫影业,在《寻龙诀》之后,工夫影业签下了《鬼吹灯》小说之后几本续集的影视改编版权,计划在两年内推出电影《鬼吹灯摸金校尉》,并在这期间制作一部超级季播剧。换句话说,《鬼吹灯摸金校尉》是《鬼吹灯》八部系列的续集。
所以总结下来:《鬼吹灯》的网剧版权,第一部分(也即最初的八部版权)是在企鹅影业手里;第二部分,《鬼吹灯》的番外篇《牧野诡事》的版权,在向上影业手里;第三部分,《鬼吹灯》的续集《摸金校尉》的版权,在工夫影业手里。除了上面这三部分,《鬼吹灯》还有两块版权,也就是《新鬼吹灯之摸金符》和《鬼不语之仙墩鬼泣》。
《摸金符》的诞生,最初并非天下霸唱的本意。当时,《鬼吹灯》系列火了之后,起点中文网搞了一个《鬼吹灯》同人小说大赛。在获奖的小说上,都印着“天下霸唱原著”的字样,而《摸金符》就是获奖作品之一。这部作品被天意公司的吴毅买到之后,天下霸唱对吴毅说让天意把《鬼吹灯》的同人小说买断,然后天下霸唱重新写成《新鬼吹灯之摸金符》。
而《鬼不语之仙墩鬼泣》,则原本是天下霸唱写的名为《傩神》的一部作品。后来出版方在出版实体书的时候,将其改名为《鬼不语之仙墩鬼泣》。其实这本书跟《鬼吹灯》并没有直接的联系,但也对外称是“鬼吹灯”作品,目前这部作品的版权在博纳影业手里。
由此,如今“鬼吹灯”的版权也分别就掌握在了企鹅影业、向上影业、工夫影业、天意公司以及博纳影业五家公司手里。
03
“一女五嫁”后的IP影视化
将爆款小说IP改编成魔幻大片,各位同仁肯定想起一个人:没错,就是“哈利波特之母”J.K罗琳。如今,J.K罗琳的身价已经超过10亿美金,是当今世界上最有钱的作家。而J.K罗琳最牛的一点就是,开创了超级IP的滚雪球赚钱方式:
写好书-拍好电影-卖更多书-让更多人看电影-再卖更多的书-再让更多人看电影。
那么,作为比J.K罗琳晚出道10年的天下霸唱,为什么没有模仿J.K罗琳的赚钱模式,反而让《鬼吹灯》及其他作品的IP影视化效果出现了明显的两极分化:
有些能做到超越原IP的精彩,而有些则让原著粉痛心疾首呢?
版权纠葛,当然是最大的一个原因,但我想,天下霸唱的态度和作为,同样值得玩味。
1、对于《九层妖塔》,由于陆川改编的太离谱,天下霸唱极其不满!
一句话概括剧情就是:一万年前统治过地球的外星人要卷土重来,于是胡八一带领着小分队打怪兽的故事。于是,天下霸唱与《九层妖塔》背后的中影大动干戈,并最终将其告上法庭。就在上个月,这场历时整整3年的侵权案才终于结案。法院判定:
中影公司等将小说《鬼吹灯之精绝古城》改编成电影《九层妖塔》的行为,侵害了小说作者张牧野(天下霸唱)对小说的保护作品完整权,被告向天下霸唱赔偿5万元。
2、对于《寻龙诀》,天下霸唱倾尽全力,极度支持!
从电影开机,到最后影片上映,天下霸唱一共为其站台两次。第一次是在开机新闻发布会上,与诸位中国影坛大佬站在一起。第二次是在首映礼上,与几位卡司共同站台。
甚至还很接地气的上知乎,在《寻龙诀》的主贴上发表了至今唯一一次发言。
陈坤,黄渤,夏雨,舒淇,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靠谱,就连Angelababy在里面似乎都有了演技。最终,这部影片在豆瓣上拿到了7.5的高分,仅次于《河神》和《精绝古城》。
3、对于这部《云南虫谷》,天下霸唱可谓表现了自己极其商人的一面。
一方面,他所在的向上影业算是11大出品方之一;另一方面,他在对《云南虫谷》的支持度方面,表现地相当矛盾。
首先是商业互吹,比如公开场合表示给《云南虫谷》打8.5分。
但其次则是真心话,比如同样是在公开场合表示,影视改编版权卖出去了就要相信对方。
在最为重要的《云南虫谷》首映礼上,天下霸唱也没有像《寻龙诀》那样,亲自站台。而这也直接导致最后通稿是这么写的:
原著作者天下霸唱隔空点赞摸金校尉们的胆量和气魄,同时表示原著中充满形象力的诡谲场景都在影片中一一呈现。
所以总结下来,天下霸唱之所以成不了J.K罗琳,之所以自身作品的IP影视化质量参差不齐,就是因为:1、版权不在自己手上,话语权有限;2、他对中国电影的审查制度和A级大片的制作水平,严重缺乏信心!由此,他才最终选择了如今的商业互吹+提前变现的模式。因为版权不在自己的手上,所以说话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。
对比同样是盗墓小说师祖的南派三叔,便更加深知版权所意味的话语权重。彼时国内还未兴起IP热潮,他就找到起点中文网,想拿走《盗墓笔记》的影视改编权。而对于能对版权造成威胁的事情, 南派三叔也会慎之又慎,甚至会花上一年时间打官司。所以,当网剧《盗墓笔记》口碑失利时,他才能自如地去在电影《盗墓笔记》中做编剧,在《老九门》里担任监制,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。
反观天下霸唱,由陆川执导了《九层妖塔》,虽然口碑一般,但票房却达到了6.82亿;由乌尔善《寻龙诀》,口碑强悍,票房更是喜人——16.82亿。但说白了,这些都与天下霸唱没有关系,因为控制权早已不在他手里。更直白点说,《鬼吹灯》等作品IP影视化质量的好坏,其实与他自身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。
如果他想要《鬼吹灯》等其他作品,拍到他心目中的高水准,那就必须得是背后的版权方,决心组成《寻龙诀》级别的超级项目:
1)动用国内各大一线电影公司联合的优势资源;
2)找来魔幻片行业最牛的导演和编剧;
3)卡司阵容必须是最有票房号召力的魅力大咖;
4)投入巨资做大型实景+顶尖特效;
5)完美绕道审查,做到普通观众、影迷、灯丝、总局的四方势力平衡。
而要想做成这样的超级项目,在如今的中国电影市场,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。
来源:峰火文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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